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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4章 一錠銀子(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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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還有一點。”小青又開口了,這回她的目光看向李百,李百雖然知道她是個瞎子,但是被她看的還是有些不舒服,他低著頭等著小青下面的話。

“我已經快四十歲了。”

李百這回沒有蹦起來,但卻坐在了地上,張著大嘴指著小青竟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。

牌坊慘兮兮的隱蔽在黑暗中,只有那面幹凈的墻陪著它。

李百和小青就站在它們的面前。

“你……帶我來這……幹什麽?”李百顯然對那晚上的驚嚇還心有餘悸。

“你還記得那天晚上你看到什麽了嗎?”小青的目光始終沒離開牌坊。

李百的身子又不自覺得抖了起來,那天晚上當他看見那個吊在繩子上的女人時,他已經嚇得幾乎魂飛魄散,早就以最快的速度逃離了這裏,還會去註意看什麽嗎?每每想到那天晚上的事,他就渾身難受。

“有時候眼睛瞎了也有好處,耳朵就會特別靈。”小青笑了,指著右端說道:“你有沒有註意過這裏?”

李百有些狐疑的望向小青手指的地方,將頭湊了過去。

一根麻繩剛好垂了下來,有圈的那一端牢牢的套在了李百的脖子上。

“你……為……什麽……”李百撲騰著身子懸在半空,面部已經因為過度的扭曲而變得赤紅猙獰。

“我需要一個死人,而這個死人剛好是你。”小青不知從哪裏拽出一塊紅色的絲帕輕輕地擦拭著鼻間。

“啊……為……什麽……”李百還在做最後的掙紮,他的舌頭已經慢慢地伸長了。

“為了一錠銀子!”

李百已經再也發不出聲了,小青滿意的露出了微笑。

九、客棧來了三位新客

伍米一直不敢正視煙花那總帶幾分譏笑的雙目,他一直擔心煙花會發現昨晚上跟蹤她上三層的人就是他。但煙花卻好像什麽都沒發生過,還是那樣的眼神,那樣的話語,那樣的自然,伍米總算松了口氣。

小青可愛的笑容在進入客棧的時候就吸引了煙花和伍米的註意。小青擡起頭望著大廳中央的那塊寫滿規矩的木板,手指嘬在嘴裏正在仔細地品讀。

“小孩兒,你要住店?”煙花彎下腰和藹的問道,伍米感覺自己的牙快掉了,他可打進客棧第一天起就沒看到過煙花這種笑容。

“姐姐你好漂亮啊。”小青那雙水感的眼睛上下眨著,薄而紅的嘴唇嘟著,讓人一看就想在她白白的臉蛋上掐一下。

從來沒有人誇過煙花,所以她突然聽到這種話,表情似乎有點不自然了,“小丫頭,真會說話。”她輕輕地在小青的臉上掐了一下,“叫什麽名字?姐姐一定給你安排一間上好的房間。”

“小青。”小青仍然是堆著甜甜的笑意,道:“我不是一個人,是三個人。”

煙花一楞,看向小青的身後,那裏一個人影都沒有。

小青不慌不忙的轉過頭沖著門口說道:“薛全,你們進來吧。”話音剛落,一只腳跨過了客棧的門檻重重地壓在地上,煙花和伍米同時向來人望去。

那是一個穿著黑衣服,帶著黑氈皮帽子的人,相貌醜陋不甚,邋遢的胡子上沾滿著塵土,身子矮小,背部彎著,身上的棉襖棉衣已經冒出了不少碎棉花,活脫脫一個窮鬼相。他的背後背著一個渾身纏著白布的人,甚至連眼睛、鼻孔、嘴巴都被纏得嚴嚴實實。

“這……”煙花湊上前端祥著渾身纏滿白布的人,有些疑惑的問道。

“我明白你們客棧的規矩,你就給它安排一間三層最上好的房間吧。”小青說著從袖子中取出三錠白銀交給了煙花。

夜裏。

樓梯口又響起了煙花輕緩的腳步聲,一縷慘淡的燭光重又照向了三層。這回煙花推開的是甲七號房間,那間房子裏放著的屍體正是小青和薛全帶過來的。

死人就躺在那個雕花紅木的床上,屋子裏的供品煙花早已吩咐店小二準備好了,火紅的蠟燭將屋子照得暖洋洋的。煙花放下手中的托盤,來到了床前。

“這間房間你還滿意吧。”煙花一邊說一邊伸手慢慢地拆著屍體上的白布。

白布慢慢地褪去,一具完好的屍體透著陰氣完全的展現在了煙花的面前。

煙光的目光在瞬間收緊,緊接著又迸發出一種驚恐的表情,隨即向後連退數步,重重地撞在了桌子上,新拿進來的食物片刻間散落了一地。

“不可能的,絕對不可能的。”煙花顫抖著身子縮在地上,她的樣子萬分恐懼,甚至連聲音都幾乎發不出來。

冰冷的死人靜靜地躺在床上,雪白的肌膚上沒有一絲瑕媲,紅色絲綢制成的長衣整齊的穿在它的身上,一雙白白凈凈的細手輕輕地搭在小腹處,黝黑的長發溫柔的飄在床上,一雙黑色繡著金蓮花的繡花鞋剛好套在那雙小腳上。

煙花認識那張臉,而且已經認識了很久,但是她早就已經死了,而且還死了很久,一個死過的人怎麽會出現在這裏?又怎麽會保存得如此完好?

煙花的雙目中射出一道寒光……

十、李百來了……

李百來了,就這麽悄然而至了,以至於所有的人都沒有心理準備。

李百現在就掛在那塊寫滿破規矩的木板上,胸口一根姆指粗的長釘狠狠地紮進了他的心臟,他的腦袋正歪垂著,一雙凸兀的眼珠上布滿了血絲,灰紅的舌尖硬硬地伸向口外,雞爪似的手半向前伸著,兩只穿著黑棉鞋的腳略微對稱的向裏彎曲。

店小二手中的抹布掉在了地上,他擡著腦袋結結巴巴的發著那可憐的聲音叫道:“死……死……人……”

伍米和薛全貼著墻,半天都沒反應過來,一直就是傻呆呆的站在那看著。

煙花帶著那兩個擡屍體的夥計一塊走了出來,一邊走一邊不耐煩的責罵道:“死人又不是沒見過,有什麽大驚小……”煙花的聲音嘎然而止,她面無血色的望著李百,身子已經快站不住了。而兩個擡屍體的夥計幾乎都快站不住了,但是伍米怎麽也沒想到薛全竟然第一個暈倒了。

小青從二層走了下來,一邊走一邊打著哈欠,當發現氣氛不對的時候,她停下了腳步,道:“你們都站著幹什麽哪?”

沒有人回答她。

“怎麽都啞巴了?”小青突然感覺問題有點嚴重。

煙花別過了頭沒好氣的說道:“難道你是瞎子嗎?”

小青的心被刺痛了一下,沒有再出聲,而是緩步走了下來。

“煙花……”店小二的喉嚨像是被什麽東西給咽著了似的,有些含糊不清的說道:“怎麽辦?”

“送到三層。”在說這句話的時候,煙花低下了頭。

小青的臉色鐵青,她的手死死地抓住自己的裙衫,漆白的牙齒輕輕地咬住了自己的紅唇。

“小青,這是怎麽回事?”薛全黑著臉從牙縫中擠出了一句話。

小青沒有出聲,依然咬著自己的嘴唇,打她聽薛全說出了李百的事,她就一直保持著這個姿勢。

燭火隱滅了一下,薛全趕緊伸手護住,同時向周圍看了一眼。一層的大廳通常在這個時候是沒有一個人的,所以沒有人會註意到他們兩個在這,只是客棧的門縫似乎大了一些,讓那些不甘寂寞的冷風吹了進來,差點把蠟燭給吹滅了。

“你確定你在給屍體裹白布的時候,那個死人是李百嗎?”小青突然仰起了頭看著薛全。

“肯定是!”薛全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又朝周圍看了看。

“那李百怎麽會突然出現在那塊木板上?如果李百在這,那白布裏的屍體又是誰?”小青擡起頭又望向了掛著的那塊木板。

“我也感到奇怪,今天都差點把我嚇死。”薛全縮了縮身子,他白天的時候的確被嚇得不輕。

“會不會是煙花他們……”小青在猜測著事情的來龍去脈。

“你是說這些事情是煙花他們策劃的?”薛全摸了摸自己的臟胡子點了點頭,表示了讚同。

“哼!我們就走著看。”小青狠狠地咬了一下下唇。

另一邊。

“小青和薛全到底是什麽人?”店小二坐在凳子上玩弄著抹布,道。

“我看他們來者不善!”其中一個擔屍體的夥計惡狠狠地說道。

“說得沒錯!”另一個擔屍體的揮著拳頭重重地砸在了桌子上。

煙花伸出手輕輕地撫摸了一下臉龐,露出了一種說不出的詭笑,道:“看來該來的總歸是要來的。”她突然又想起了那具白布裹著的屍體,那張臉……不是一般的熟悉。

伍米拐了一個彎,停下了腳步,向身後望了望,沒有人跟上來,這回他終於可以自己踏上三層的地板了。

每一間房門、窗戶都是雕刻的那麽精致,讓人對這些死人簡直是羨慕之極。伍米小心的邁著每一步,他這次一定要將三層看得清清楚楚。他謹慎的舉著燭燈,仔細地看著兩旁的每一扇門窗,絕對不遺漏一間房。

“你終於來了。”聲音徘徊在三層的走廊中,伍米驚恐的回過了頭……

十一、下一個就是你!

伍米不見了,夥計們在客棧裏裏外外找了很久都沒有見到他的蹤跡,看來他是真的失蹤了。

三更的時候,煙花照例端著一托盤的肉菜上了三層,走廊還是那樣的安靜。煙花只是停了一下,就走向了黑色的走廊,路過甲三號房間時,她不自覺得停下了腳步。李百的屍體就放在這間房裏。

房裏沒有點蠟燭,也沒有供品,只有一張精致的床,店裏的夥計沒有一個願意為李百服務的,誰都知道他死的很蹊蹺,沒有夥計願意為他打理這間房,包括煙花自己。

煙花只是停了一下,又準備繼續向前走。

“咚——”細微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,煙花下意識的住了腳。什麽聲音都沒有,也許是自己太敏感了,想到此,煙花重新邁開了步子。

“咚——”又是一聲,這回煙花聽得真真切切,她轉過了身子望向了甲三號,她確定聲音就是從這間房傳出來的。

煙花的手輕輕地搭在了門上,她在猶豫是否推開這扇門,她現在的心緊張到極點。

門開了,是自己開的,煙花驚得收回了手,不知所措的站在門口。

屋裏一片漆黑,似乎沒有什麽事情發生。那門是怎麽打開的?煙花舉著燭燈將頭小心的探向裏面。

李百的眼睛還是沒有閉上,似乎就根本閉不上,僵硬的身子還較著勁,胸前的那個長釘子依然牢牢地插進他的身體裏。他是斜躺在床上的,樣子看起來有些猙獰。

煙花倒吸了一口冷氣,她不想再去看李百的慘樣,趕緊將房門重新關好,退了出去。

屋子裏又恢覆了一片漆黑,有一雙眼睛眨了一下。

煙花板著臉坐在三層的甲十三號房內,嚴肅的說道:“真的不是你做的?”

白馬褂愁著臉搖著頭道:“我還沒做,我什麽也沒做。”

煙花的臉色更加難看了,她猛得喝了一口酒。

“你有沒有發現事情越來越蹊蹺,似乎事情跟我們的計劃越來越不符?”煙花看向白馬褂道。

“我也想弄清楚這到底是怎麽回事!”白馬褂用手指敲了敲腦袋,費勁的思考著。

“你在三層這裏有沒有發現什麽特別的事?”煙花突然問道。

“什麽事情都沒有,你指的是什麽?”白馬褂不解的看向煙花問道。

煙花嘆了一口氣,用嘴啄了一下杯中的酒,道:“李百死了,他的屍體就掛在客棧大廳的那塊木板上。”

白馬褂發出一聲低呼,他不相信的看向煙花,他需要再確定一下。

煙花緩緩點了點頭,接著說道:“而且……”煙花停頓了一下,又接著說道:“而且他的胸前有一個手指粗的長釘。”

白馬褂沒有再出聲,低垂著腦袋。

“你找到了嗎?”煙花轉移了話題。

“還沒有。”白馬褂答道。

“還沒找到?”煙花感到有些失望,她看向白馬褂。

白馬褂緩緩地擡起了頭,目光剛好與煙花對上,那雙眼睛……煙花突然叫出聲,“你不是……”

“下一個就是你!”一根麻繩緊緊地勒在了煙花的脖子上……

白馬褂笑了。

十二、酒窖裏面有酒缸,酒缸裏面有……酒

店小二將客棧的門關好,轉身拿布在自己的身上撣了撣,似乎要將自己身上的塵土全部撣掉,每天如此,已經養成了一個習慣。今天客棧很冷清,是少有的冷清,因為煙花也不在,準確的說她跟伍米一樣,失蹤了。

店小二的臉色已經陰了一天,他時刻在註意著小青及薛全的反應,可惜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發現,他突然感到事情越來越不對勁,可是他不知道問題出在哪。

那塊小石子就是這個時候從樓梯上“跌跌撞撞”的滾了下來,一直滾到店小二的腳下。

“嗯?”店小二疑惑的彎下了腰,拾起了那塊小石子。上面包著一張紙,一張非常小的紙,但足以寫明想要店小二知道的事情,店小二之所以拾起石頭,也是因為看到了這張紙。

店小二看完紙條後將這放在了燭燈上燒著了,燒盡的灰燼飄落在地上,店小二快步奔向了樓梯。

二層一共有十四間房間,每一間房間打掃得都還幹凈,這一點店小二是很清楚的,但這十四間房間卻只有一個客人,就是那個叫小青的小女孩,不過她現在肯定已經睡了,因為她的房間一片漆黑。

店小二走到了最裏面的乙十四號房,那間房他平時不知道去了多少回,那裏面的東西,他不知道打掃了多少回,但是現在他決定重新認識一下這間房。

抽屜就在一進門正對著的那面墻,小二即使閉著眼睛也能摸著那個抽屜。抽屜一共有四個,每一個裏面都沒有任何的東西。店小二輕而易舉的就將它們全部取了下來。

那就是一面墻,看起來相當的普通,但如果仔細觀察,還是會發現這堵墻的顏色跟整個墻還是有一定的區別。

店小二伸出手試著推了推,墻開了一道縫,店小二的血液開始沸騰了,他用力的將整塊墻完全推開,果然有一個密道,店小二舉起燭燈毫不猶豫的走了下去。

酒窖就在密道樓梯的下端,也正是店小二要找的地方。酒窖裏的酒雖然已經放了太久,但是那種純純的酒香卻讓店小二在剛來的時候有點陶醉的感覺。

酒缸密密麻麻的疊在一起,多得讓店小二一時半會都數不清楚,也讓店小二目瞪口呆的站在了那裏。他是客棧的店小二,他一直在打掃著客棧的每一個角落,但他卻不知道客棧原來還有這麽一個地方。

店小二打開了最靠近身邊的酒缸,裏面的確是酒,如假包換。店小二轉身又開啟了第二缺酒,第三缸、第四缸、第五缸、第六缸、第七缸……直到第二十四缸的時候,店小二已經怒火中燒。全是酒,沒有一缸不是,他根本沒有找到自己要找的東西,他生氣的踢向了第二十五缸酒。

酒很少,雖然也有酒香,但更多的卻是一種讓人作嘔的腐臭味。

店小二跌跌撞撞的倒在了地上,腐爛的味道升至了整間酒窖,店小二感覺自己就要窒息了。

那具屍體看起來似乎很幹凈,也許是被酒泡得,但它看起來又有些潰爛,那也是因為酒的作用,只是它似乎不應該出現在這裏。

煙花真的死了!打她失蹤的時候起,店小二就有種不詳的預感,但是他沒想到自己會在這種情況下見到煙花。他想到了那塊平白無顧滾下來的小石子,想起了小石子上裹著的白紙。是那張白紙告訴他酒窖的位置,也是那張白紙讓他找到了煙花的屍體,可是他卻忘記了想一下那塊小石子怎麽會突然從樓梯上滾下來了?又是誰將這塊帶著白紙的小石子扔了下來?這個人一定知道煙花的死,那麽……這個人有可能就是殺煙花的兇手!

兇手!店小二想到此,倒吸了一口冷氣,他突然感到自己似乎中計了,他迅速的站起身,轉身奔向來時的樓梯,可惜……那個來時的墻門不知什麽時候已經關上了……

小青一直站在走廊裏,這裏全是一片黑暗,但對於一人瞎子來說,根本是無所謂的事。她相信自己的耳朵,所以她也相信自己剛才的確聽到了什麽聲音,那聲音是來自於乙十四號房間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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